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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书号 2025-03-05 23:19 3
春风吹动檐角红灯笼,晨光穿过窗棂新桃符。炊烟缭绕处,灶台上蒸腾着八宝饭的甜香,母亲擦拭着父亲新扎的竹灯笼,孙辈们趴在门槛数着归家的脚印。这方承载着四代人的青砖院落,虎纹年画在风里飒飒作响,龙形窗花在玻璃上昂首摆尾。当老钟敲响第十声时,屋檐冰棱坠落的脆响惊醒了守岁的猫,三代人指尖相触传递着同一个压岁红包,福字倒影在温好的屠苏酒里轻轻摇晃。
父亲总说屋檐要修得陡些,像虎背那样拱起才能兜住更多福气,可当我看见他踩着颤巍巍的木梯补瓦时,才明白最陡峭的屋檐下,藏着最平实的守护。
年夜饭的蒸笼要垒够九层,母亲说这是龙脊的节数,可掀开盖子的刹那,白雾里浮出的分明是她被岁月熏皱却依然明亮的笑纹。
孙儿用冻红的手指在玻璃上画龙,歪歪扭扭的鳞片沾着哈气,祖父默默在旁添上几笔龙须,霜白的鬓角映着窗外的雪光,比任何水墨都鲜活。
老井沿结着虎爪状的冰花,打水的木桶沉下去时,晃碎了井底那轮明月,却捞起了三十年前父亲在此教我认星斗的倒影。
奶奶纳的虎头鞋摆在神龛前,新缠的金线盖不住磨损的布面,就像再响亮的爆竹声,也掩不住她对着空椅子轻声念叨的往昔。
对联的墨迹总在年三十未干透,父亲扶着我的手书写"福"字,砚台里沉淀的不只是松烟,还有他年轻时在矿上染黑的指甲纹。
糯米糍在石臼里捶打百下才柔韧,就像祖父讲述的家族往事,经岁月反复揉捻,最终成了孙辈梦里清甜的传承。
守岁的炭火盆渐暗时,母亲总会添把陈年松枝,她说这是龙的胡须,可跃动的火苗分明映着她为全家熬夜缝补的旧时光。
新酿的米酒在陶瓮里咕嘟作响,像极了幼时伏在奶奶背上听见的心跳,如今她已安睡在后山竹林,而酒香依旧绕着房梁盘旋。
晾晒的腊肠在冬阳下渗出油珠,父亲说这是时间的琥珀,我却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天,他推着自行车进城卖年货的背影在油光里晃动。